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■李宜霖

原住民族歷經殖民統治，土地被大量剝奪，在近代遭受到全球性的工業化與都市化，以及各式違反原住民慣習、文化的國家法令嚴重牽制。國家及市場經濟入侵，使得原住民土地流失、傳統領域歸屬國有；原本農漁獵的自給自足生活，受到嚴重的衝擊。相較之下都市工商業正蓬勃發展，工廠對勞工的需求量大增；原鄉的族人，為了謀得生存，紛紛離開家鄉，流浪到都市。

許多遷徙都市的原住民，大多從事低收入、高工時、高危險的勞力工作，例如工廠作業員、建築工、運輸業、木工、礦工等等。基於經濟因素及文化慣習，許多原住民，尤其是邦查族人（Pangcah）依其傳統生活型態，在河岸旁開墾，逐漸形成部落。

原住民族人紛紛投入營造業，居住的環境也隨著工地移轉，溪洲的ina（媽媽）說：「剛開始工地還可以住，所以沒有租房子的煩惱，所以小孩子到處跟著爸爸、媽媽，工地到哪裡，就住到哪裡。」這些打造城市營造環境的原住民，用剩餘勞動力創造都市的資本積累。原住民族人是都市中的生產者、勞動者，然而，族人卻像是臨時工，無法分配足夠之資源，居住在自己打造完成的城市。族人自嘲，自己是「作家」──作別人的家。

原住民原本安居樂業在台灣這塊土地上，更替的殖民政權在沒有經過原住民的同意之下，霸佔族人的土地。原住民族沒有追究殖民者入侵與竊佔國土就算了，現在政府還要以違建為由限縮原住民的空間。究竟誰才是「違建」，需要從歷史的角度去反思。

位於台北新店的溪洲部落族人已經落腳在都市的土地上，打拚生活超過30年，完全傳承過去在部落的經驗，開墾無主之地；也建構出完善的社區網絡及文化傳承，包括部落中小學母語教學，原住民傳統技能傳授，青年的山野教育等。部落每年依照傳統祭儀舉辦豐年祭（ilisin），更讓都市原住民在文化傳承上有了新的復興基地。

都市原住民在工地流轉中，在都市中找到一塊土地群居，有穩定的居住環境維持生存，但是資本開始進入都市擴張、房地產炒作，土地投資的營建形式有助於資本凍結於投資環境上，就會破壞老舊價值不高的營造環境。

都市原住民族人是底層生產的勞動者，原住民打造的營造環境（高樓、豪宅）與本身居住的工寮及自力造屋，產生社會、階級不平等矛盾現象。城市開發及發展，忽略原住民曾為城市的打造付出，所營造的資本積累。資本的都市化，入侵其自力造屋的生存環境，而且企圖創造交換價值的城市。

資本主義下的都市化過程，藉由綠地公園建設的都市更新過程，展開對於古蹟、老舊社區、違建的拆除行動，將都市認定違建社區的受壓迫人民驅趕出去，包括新店瑠公圳、十四張、河岸部落等聚落正面臨拆遷的危機。

目前台北溪洲部落已有立足在城市的契機，將是多元文化聚落的典型範例，也期盼更多河岸部落、聚落能在都市有一席之地。

溪洲部落族人圍繞在立基石旁，未來將在台北都會安身立命。（圖／溪洲部落　文／李宜霖）